Hokusai

Souvent, je parle de moi qu'un part de gel.

光明共和国

过去时果戈里向我说,他习惯伪藏。大多数时候不为什么,仅仅享受成为另一个人,如脱离本身的躯壳,走向另一个世界。我说那么您这样可以被理解为逃避么?他也答不上来,于是我们共同缄默了。过去很多年他给我不间断地寄信,他写不好,正如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回答他们内心隐藏的残疾,他注视自己时也看见那些流脓的创口。一封封信寄来,邮票编码整齐排列,他学会天真,学会不分时节的快乐时,已经代表他要走入他命定的失控。信里措辞和标点的使用都透露着诡谲的悲伤,他向我问好,敬礼,失魂落魄地。他告诉我最近的生活并不好,并不顺利,我无法想象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,正如我无法想象他学会成人所需的一切法则。隔着信纸我仿佛看见他的目光,吞咽过一捧煤灰般苦涩而呛咳的哀伤。他说他仍在活,在呼唤,举起双臂大笑。我知道他在等我回来,我不会回信,不会再告诉他一切,有关他毕生的愿望已经破灭的事实。他写信说,他在夜晚放干身体里的血,红色的,然后他呕吐出来,吐出的是一枚憔悴的爱。我看向第十四行,有一滴发白褶皱的红。我懂得的,我一直懂得,世界过于残酷了,于你而言,于我而言,都那么相同。

这是为什么我要你学会否定我,当你开始衰老,我开始变形,你要懂得接受与珍重这一切。此刻我读你的信,我希望你平安,诚心希望你在活,在走,脚步衰竭。因我还需要你,你还是那柄未被磨碎的刀,银亮亮的光让我想起月亮和你的头颅,标致而漂亮地成为怪物的形状。他还在写,疯狂地写,寄出,大多数时候空无一物,打满感叹号或者夹杂着破碎的皮肤与血。我扔掉信纸,保留那些虚无的伤口,我深知你被伤害时已经一无所有。


很多年前我查看他的牙齿,我意识到它们已经走向锋利而畸形的形状。我笑着说,你很快就会成为怪物了。他并不明白,但亦是笑出声音来。我告诉他你需要记录下来,他一开始用小刀刻在皮肤上,一列失散的雁鸟,流着鲜红的血滴。我没有偷走他的刀,因为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放弃这么做,放弃那些炸裂的尸体,放弃死,心理治疗,还有很多。我为他准备一本笔记本,让他写下去。他最初用匕首划破纸页,刻出轮廓,但同样太笨拙。我告诉他怎么去写,写你的牙齿怎样开始尖锐,你的双角怎样破发而出,写下你的痛苦与泪水,哪怕它们从来莫须有。笔记本在很久以后翻到最后一页,我选择了离开。从今以后他会知晓一切事情,可以真正无困地行走,他学会掩盖羞耻与厌烦了,学会了规律与法则,我是时候离开,我看着他将自己送向绞刑架,用杀死怪物的方式扼杀自己的悲剧。他如何希望我回来,我并不知道,离别的那天我看见他伏在桌案上,垫着那本笔记本,已经走向末尾的最后一页。他的头发脱落,面孔凸出,我抚摸他的双眼,那里如他的喉咙一样陷入永远的缄默。我离开了,离开一桩将降临在我头上的谋杀,今后不再背负任何罪行,永葆纯粹的清白。


我想起某一年我同他并肩走在路上,旅途空荡,他问我什么是爱,我答非所问地回答他,您从来美丽。他有他的秘密与饥饿,我在他的身边,但我深知他不会说给我听。如果一定要描绘这样的场景,那么我希望是在一个平衡但同样走向光明的世界里,当我完成我所做的,一切都会走向无可挽回的溃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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